187-《漆黑的十字路·下》
“找到了一个?”
“抓到了三个?”
两个声音同时发问,但是关注点截然不同。
艾丽娅问的是找到了人,而警视厅的人则是关注抓到了人。
这个是刚从警视厅过来的警视,但并不自我介绍是几课,似乎也和小田切警视长没有联系。
要知道今天在警视厅负责的就是小田切警视长这个三把手,那他不请自来,是谁的人?
艾丽娅于是就知道,他并不是为了解决绑架案来的,而是为了解决绑架案带出来的问题而来的。
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之一,就是解决提出来问题的人。
巧了不是,这刚好抓到了提出问题的人,对方就要插手了。
“把人立刻转交给我,我们现在负责——”
「砰————」
一声巨响,特别搜查本部墨东署支部的会议室里,大家都下意识望向坐在一边的艾丽娅。
而艾丽娅的面前,是塌陷下去的会议桌……
“质量不好啊,有空我再给你们捐一张厚实的桌子。”
艾丽娅站起身:“人先带过来吧,我想询问一下另外两名被绑架的家人的情况。”
“艾小姐,请你不要干涉我们的——”
两方对视,艾丽娅的眼神格外凶悍,少女的眸子里带着的光,竟然让老警视都下意识避开。
但是哑了声音的警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,自己怎么能够这么软弱呢?
我才是专业人士!你一个社会人就老老实实地等消息就好!
可是再望回去的时候,艾丽娅已然离开了,只留下一个披风卷动的背影。
警视有心想要再说什么,跟在艾丽娅身后的安乐乐却抬手指了指他,一副‘你等着’的模样。
警视顿时气得不行,扭头望着坐在另一边的墨东署交通课课长: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?”
“艾小姐的脾气确实不太好,至于说是不是一直这样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课长并不太了解高层的一些内幕,但又不傻,明显看得出来出了什么问题。
这还能出问题的?绑架案能出什么问题?
受害者,绑架犯,赎金,交通课协助封锁对方逃跑的路线,明明白白。
所以墨东署交通课并不管其他的事情,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。
警视气不打一处来,但又没办法冲着对方撒气。
墨东署交通课正常人太少了,这个部门因为工作环境特殊,聚集了不少警视厅的‘问题人物’来着。
可偏偏一个个不是有关系就是有能力,是警视厅的精锐,他上司来拍桌子质问他们还差不多。
好艰难咽下这口气:“不管怎么说,人我们必须要带走,这涉及到一个很严重的有组织犯罪案。”
“啊……等巡逻车把人带回来再说吧。”
课长看了看手表:“而且,现在赎金已经在路上了,我们也要赶紧出发去秋枫大桥那边才行。”
明摆着就是帮艾丽娅拖时间,一线作战人员不配合,后面的再怎么搞事情都没用。
警视撑着桌子,上半身前倾:“我会把这些情况,如实跟副总监汇报的。”
“是吗?”墨东署交通课的课长双手交叠,撑着下巴,露出手腕的金表:“那我也好久没和警视长阁下喝一杯了。”
谁还不是职业组怎么着?
“……”
……
……
“大小姐。”
“嗯?”
“我感觉这事儿有点变味了,闹大了。”
“是吗?”
“现在怎么办?”
“拿一亿円现金,给那两位见义勇为的好市民,另外联系医院,不计代价一定要治好那个好心的司机。”
艾丽娅掏出手机,发了好几条信息出去,头也不抬:“你看过《黑色福音》这部电影吗?”
“黑色福音?”安乐乐想了想:“有这部电影吗?我没印象。”
“本子的电影,没有上过国内的院线,松本清张拍的,主演是北野武。”
“那和我们要救人有什么关系?”
“一起谋杀案,前二十分钟主角就找到了凶手,但是接下来的一百分钟,都在讲述警视厅的无作为,因为犯案的人是歪果仁,甚至还涉及了教会,警视厅的调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,不得不一再妥协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那个案件是真实存在的,凶手是外国人同时还是宗教团体的神父,警视厅也好,媒体也好,都在互相对抗,尽管最后有确凿的证据,并且杀人凶手都被逮捕了,但案件本身依旧被干涉,最后不了了之——出手的是本子官方的高层,这件事情也被警视厅称为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污点。”
“……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当你想要执行正义的时候,首先要确保的,就是正义永远比邪恶更强大。”
安乐乐还想说什么,却看见押运着那三个绑架犯的车刚开进墨东署,就被人拦下来。
拦住同僚巡逻车的,却是之前那个不请自来的警视带来的人,态度颇为强硬。
安乐乐顿时焦急了起来:“他们居然要抢人?!”
“不急,抢不走的。”
“我们去拦住他们?”
“不用,既然有人要捂住沸腾的锅盖,那你该做的就是给灶火加两把柴。”
艾丽娅于是当着安乐乐的面,把自己的手机折断,扔了出去。
“从现在开始——我也失踪了。”
“?!!”
……
……
『砰————』
会议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,愤怒的安乐乐冲进来,一把抓起刚才那个警视的衣领。
“铁咩——你把大小姐带到哪里去了?!”
怒骂着的安乐乐好几个人都拉不住,简直像是一头愤怒的牛。
拉扯推搡之中,她更是一拳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脸上,半点留手的意思都没有。
就在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,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开始传出,并被大家知晓。
艾丽娅不见了……
就在墨东署,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。
就在这么一个不能说是固若金汤,起码也是正义阵营主城区的区域。
而在此之前,墨东署唯一发生的一点意外,就是巡逻车在大门口被拦截,一帮同僚把人强行转运。
大家整理着这些信息,目光全都下意识投向了刚才的那个警视。
你们——这么勇的吗?
不仅要把绑架犯带走,还要把报案的人也带走?
警视也懵了,有这么一回事吗?
他顾不上自己肿起来的脸颊,赶紧联系下属。
可是下属却表示只是‘抢’了几个绑架犯,任务很顺利,并没有什么意外。
『没有什么少女,我们正在前往目标地区,押运的人也很配合……额,他们手脚都断了,没办法不配合。』
“见鬼!这怎么可能!”
“不管可不可能,刚才我们大小姐就是和你们的人起冲突了,她想要去询问一下情况,大家都看到的!”
安乐乐指着对方的鼻子,怒气冲天:“你们等着吧!看最后这件事情怎么收场!我要联系国内了!”
“不——不要!请绝对不要这么做!”
“人呢?你把人还给我!还给我!”
“人呢——我也不知道啊——人呢?!”
……
……
“赎金已经到了桥上,有发现可疑目标没有?”
“暂时还没有……”
“继续等待吧,对方既然要在这里安排,那么一定会有后续的。”
好几个帐篷支棱在一处空地上,旁边还有红色的消防车和白色的急救车。
秋枫大桥在他们的斜上方,长长的大桥闪着灯带的光,旁边是东京湾的入海口。
被风吹拂的帐篷上面标注着墨东警的字样,并排的桌子后面,是正在忙碌的警员。
小早川美幸就在其中,刚赶到这里的她被安排到管制组,正在看着电脑戴着耳机和同僚们沟通。
耳机里传来声音:『这里是交通管制对策总部,各班,报告现状。』
『这里是天神桥,交通堵塞有点严重,建议开放几条代替道路分流。』
说着对方似乎在和谁在对话,大抵是路过的司机询问状况。
『大晚上的,出什么事情了吗这么忙碌?』
『实在是抱歉,前方路段出现了交通事故,请多多协助。』
小早川美幸调整了一下耳机,目光扫过地图。
交通事故天天都是,但因此封锁路口是借口罢了。
目的只是单纯地把四通八达的道路进行了分流限速,以防对方逃窜而已。
要是完全封堵,那么对方也不会傻到闯进来,怎么把握一个微妙的心理平衡很关键。
不过她抬头看了眼那辆运输车,车厢里可是足足一亿美金的现金啊。
这东西的诱惑力……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吧?
但是他们要怎么做,才能够在这么多人蹲守的情况下,拿到这么大这么重的赎金呢?
真当警视厅是白痴么,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来搬钱,然后欢送他们离开?
完全想不明白对方的计划,小早川美幸的眉头皱得紧紧的。
该不会对方只是随口说的,单纯想要调动警视厅的力量,转移视线吧?
『这里是科学搜查研究所咨询处理班,通讯指挥中心请回答!』
『通讯指挥中心收到,请讲。』
『有匿名的邮件发送到我们这里,秋枫大桥上疑似有人安装了定时炸弹!』
『什么?!』通讯指挥中心那边声调陡然提高了好几度。
什么——就在现场的小早川美幸也悚然而惊。
定时炸弹?在桥上?什么时候的事情?!
她看着斜右上方的大桥,就在她抬头的时候,火光裹挟着红棕色的浓烟从桥墩的一处腾空而起。
而后才是呼啸而来的冲击波,以及一阵爆炸声在耳边震开,帐篷都在呼啦啦地抖动。
她扯下耳机站起身,望着远处的秋枫大桥:“炸弹爆炸——不是工程炸药!”
这种程度的爆炸,当量绝对不会少。
但是如果是工程炸药的话,爆炸起来不会是这个样子。
看起来更像是硝酸铵?尤其是这个红棕色的烟雾……
『这里是交通管制对策总部,立刻封锁周边通道,停止赎金交予,重复,立刻封锁周边通道!』
小早川美幸回头望着周围,警报声也跟着响了起来。
大家纷纷奔上巡逻车开始往外跑,大量的警车和消防车开始出动。
原本停靠在空地这边的消防车,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大桥那本奔去,爆裂物处理班也开始行动。
而警车的调动,则是往更远处的高速地区。
按照应急流程,他们需要将这边的道路完全封锁,不让车辆进来。
这还只是第一次爆炸,如果后续有爆炸并且又恰好有普通车辆进入的话,那事情性质就严重太多了。
忙碌之中,小早川美幸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,只能是尽力地协调着周遭的同僚工作。
天上的两架直升机,也从附近的高楼上起飞,打着探照灯照过来,在烟尘之中打量着桥上的动静。
安乐乐的同事们盯着大桥,同事一号和二号开车负责运送赎金,而黑蜂虎则是在直升机上观察。
“小心有炸弹,这应该是预先安装的遥控炸弹,恐怕不止一枚。”
『我们准备后撤。』开着防弹车的同事一号给出回应:『boss那边的安排呢?』
“boss没有安排,让我们自由行动。”
『哇哦,那我真想直接开车把这一个亿带走。』
“如果你不想被疣猪追杀的话,可以试试看,我还挺喜欢那个丫头的。”
黑蜂虎很淡定地说了一句不算威胁的话,紧盯着大桥两边端口的动静。
干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,一个亿的现金给她们看着,这意味着什么?
这意味着,对方能够拿出比这一个亿恐怖太多的能量,完全对这些钱不在意。
同事一号和二号自然也只是口嗨,她们开着车往后倒车准备离开大桥,然后就是接连两次爆炸。
火光和浓烟笼罩了周围的区域,探照灯都照不进去,好在大桥已经被封锁,一时之间进出来往的车辆都堵死了。
『有人下车开始乱跑,天上能看到吗?』
“视野受限,看不清楚。”
『这就是对方的计划吗?可是这样的话,我们不下车他们怎么办?』
黑蜂虎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,炸药的烟雾量大得有点过分,而且总给人一种风格熟悉的感觉。
土制炸药?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,一言不合直接炸桥,绑架几个人至于么?
黑蜂虎并不清楚这些家伙已经被艾丽娅摸到了尾巴,开始激烈的反抗。
相比起来绑架案这种小意思。器官贩卖、特殊的违禁品走私之类的才是重罪。
反抗起来,炸点东西算什么大事,他们本身就是如同幽灵一样的偷渡客,跑得快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。
黑蜂虎沉默地打量着大桥两端,只有一些警车和消防车开上去,开始维持秩序,并没有外来车辆。
所以对方就藏在大桥上?藏在之前那些混乱的车流里?
大桥前后八百米,中间现在被迫停在里面好几十辆车,浓烟滚滚到处都看不清。
如果趁这个时候动手的话……
『突发意外情况,我们的车上被安装了定时炸弹!』
同事一号的话把黑蜂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『应该就在之前,炸弹贴在车尾的窗玻璃上,我们没办法下去处理。』
在爆炸的混乱中,用这种方式逼迫车内人员撤离吗?
如果是警视厅来递送赎金的话,极有可能就选择撤离了。
毕竟钱是别人的,人员伤亡是警视厅的。
可是对方大抵没想到这次前来送赎金的居然是雇佣兵。
还有一个问题,就是对方准备怎么把钱送走呢?拿到手简单,拿走可就难了。
『有可能是同行,黑蜂虎,告诉疣猪小心一点,我们先把车开出来。』
“明白,注意安全。”
探照灯在大桥上空盘旋着,烟尘之中,运送赎金的车辆一个甩尾停在桥边,尾巴和桥边护栏打了个倒角。
全套战术装备套着的两个人从车里出来,举着手里的圣诞树警惕地依靠车辆为掩体,打量着四周。
“这么大的动静,他们事后不怕被追查吗?”
“这么大的动静,能换来一个亿的现金,换你你干不干?”
一个突击手一个载具驾驶员,端着枪背靠背,却并没有在烟尘弥漫的周遭看到什么敌人。
“看看炸弹什么情况!”
“你掩护,我去——”
跑是不可能跑的,这个距离真要是高装药量的炸弹,跑也是白给。
同事二号凑到车位,瞥了眼嘀嘀嘀闪着红色电子倒计时的炸弹,试图用力将其从车尾拽下来。
“不行!这是工业胶,要拉坏!”
“他们总不敢把钱一起炸没!要么是遥控的要么是假的!”
“啧……”
就在这个时候,烟尘之中冒出来一辆体型硕大的黑影。
两人返身望着,却见烟尘里开过来的是一辆消防车,红色的涂装让人安心地松了口气。
车刚刚停稳,然后就跳下来几个穿着消防服的救护人员:“我们是来处理炸弹的!你们快离开!”
“不用,你们直接排爆就行,我们负责警戒。”
同事一号这么回了句,然后被同事二号拉了拉手臂。
她原本还没反应过来,而后看着对方的战术手势瞬间醒过神,当即抬起枪指着那些消防员。
差点忘了自己不在挪威猎人团执行任务——这他妈是在异国,自己还拿着枪——他们没反应的?!
消防员赶紧举起手:“你们干什么?你们干什么!”
但是话音尚未落下,另一边举着消防水枪的人就拧开了水枪,喷出来大量的液体。
“是酒精——”
“见鬼!”
两个精锐的雇佣兵被这种奇葩的土办法一时之间直接整得懵了,还能这样的?
“制服他们!”
把手里的圣诞树往身后一扔,同事一号拔出匕首就朝着最近的一个家伙冲过去。
两人缠斗在一起,那个看似消防员的家伙穿着又厚又重的消防服,防护力点满。
偏生酒精喷洒得到处都是,这个时候开枪会把大家全都点燃,一时间双方都投鼠忌器。
就在短暂的近身搏斗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时候,两张大网被扔了过来,直接罩在了她们身上。
“大哥!不是警视厅的人!”
“废话——”
“快把她们拖起来!”
“一起上!一起上!”
“搬车上的钱!快!”
“屏蔽箱呢?把屏蔽箱打开!浇汽油!”
两个精锐的雇佣兵被这种土到近乎儿戏一样的方式困住,更可怕的是这帮亡命徒完全不在乎同伴。
哪怕一个同伴已经被挟持住了,对方却依旧收紧那巨大的渔网,完全没有把他们同伴救出来的意思。
“抱歉了,一郎,你的那份我会交给你弟弟的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被称为一郎的那个绑架犯,就是之前被同事一号用匕首制服的家伙,此刻剧烈地挣扎着,状若疯魔。
另一个大网里面的同事二号这才看清了对方的人员配置,一整个消防车,2+3的人员部署。
两个人一个负责之前过来和她们对话,另一个则是拿着高压水枪喷洒酒精。
另外三个全程沉默一言不发,只负责搬运赎金。而且这辆消防车的侧面装备箱似乎经过改装,有厚重的金属板内衬,外面还有伪装用的夹层。
这些家伙分明是走私违禁品的惯犯,而且还是伪装成特殊车辆的走私犯。
怪不得对方有把握逃脱!
想来这种在围追堵截设卡环境下假扮成自己人,走钢丝一样离开的事情,他们做过不止一次了。
不过就在这个时候,同事二号却瞥了眼腰间的通讯器,内心默默读秒。
弥漫的烟尘稍微淡了点,天上的探照灯终于打了下来,蹭地一下照在了他们身上。
同事二号在大网里拔出大腿别着的手枪,指着想要挥舞消防斧靠过来的家伙。
“滚开——”
“大哥!怎么办?!”
怎么办?失算了怎么办!
完全大众脸看不出任何特质的大哥抬头看着那架标注着『救援用』的直升机,简直咬碎一口牙。
原本想得好好的,就警视厅那些家伙的素质和古板的应急预案,他们完全可以来一次魔术师一样的逃脱。
伪装成处理爆炸物的消防人员,在蹲守赎金的人离开车辆之后搬走赎金,并且制造额外的爆炸引开视线。
可是怎么会有直升机的?而且这两个家伙到底又是什么来头?
机动队爆发物处理班特科车辆18辆,机动队10吨积载型大型拖车37辆,
交通机动队道路交通取缔支援车辆50辆,警视厅直属直升机4架,这些全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。
但是突然冒出来的防弹运输车和雇佣兵,外加两架计划外的直升机,直接把他们的金蝉脱壳计划打乱了。
“走!另外引爆周围的其他炸弹,制造混乱离开这里!”
一亿美金的现金,外加其中还有一部分黄金,加起来重量超过一吨。
三个人搬运的过程中也遭遇了意外,保管箱居然还有专门的锁链卡着,属实不是诚心交钱的姿态。
他们只来得及用液压剪把整个保管箱的锁链弄断,连箱子一起塞到他们改装的车辆夹层之中。
“走!快走!”
大桥的另外一端轰隆隆再度被引燃了好几个炸弹,伤害不高但是效果很引人注目。
消防车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两个刺猬一样的雇佣兵,有心靠近给她们一斧头,又怕对方不要命直接开枪。
好在爆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,几个人把渔网拖拽着扔到一边,自顾自地上车开始逃窜。
同事二号拔出匕首割开渔网:“我大概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了。”
同事一号死死地勒住那个倒霉蛋的脖子,用力一扭将其胳膊拧断,这才把他推开:“什么人?”
“他们绝对和工藤会有关,这种行事风格,还有这个网……”
她扯开身上的渔网,对方临走的时候没有往她们身上扔个火什么的真是太稀奇了。
要知道这些家伙,可是敢朝着领事馆和安晋的宅邸扔燃烧弹的啊——他们是真的有这个前科的!
“你怎么知道?”同事一号抹了把脸上的血痕:“你认识他们?”
“你知道我以前是在哪里服役的,他们曾经的老大就是我们动手抓的,地检署那边申请我们协助帮忙。”
同事一号都愣了,还有这么凶悍的存在?
要东都的地检署申请调派海豹突击队的精锐去抓?
上一个有这种跨区域神兵天降待遇的,还是侯赛因啊!
同事二号指了指身上的渔网:“这个不是普通的渔网,这种是钢制拖网的边角料,大渔船才会用,估计是破损了被他们拿来废物利用,在极道的争斗里,工藤会从来都是以短刀和撒网出手的。”
“哦,你们以前行动的时候有他们的资料,我懂了——他们难道是捕鱼的?”
“曾经不会,但是本子的一个渔业协会会长,就是因为不愿意和他们合作,被他们直接干掉了,从那之后他们就会捕鱼了。”
“熟悉的学习方式,他一定没少学你们,而且渔业什么的,或许和他们干的事情有关,那辆车,你看到了吧?”
“嗯,铅板内衬,而且车明显是改过的,这帮人很专业……”
如果是涉及到走私的话,渔业——尤其是远洋渔业,确实是个好的切入点。
不愿意合作或许更应该叫不想引火烧身,人家渔业协会会长有的是安稳赚钱的办法。
但是工藤会显然不在乎什么合作不合作,直接把人家崩了,他们的好战是出了名的。
现在看来,难怪boss找不到对方的痕迹,对方居然是地头蛇之一。
“怪不得能搞到这种特种车辆,原来是有关系啊……不过话说回来,他们老大被抓了,为什么还这么嚣张?”
“你这个问题,该问问黑蜂虎。”同事二号指了指头顶上的直升机。
为什么卡大佐没了,他的亲卫队成员满世界跑,客串狙击手观察手之类的?
当然是因为以前的活儿都干不了,只能自己接单,那自然就更无所顾忌了……
“啊,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和平的,没想到也这么乱。”
同事一号看了眼被搬走的赎金,也不显紧张,只是叹了口气:“居然真能被抢走,啧——”
“boss之前说了,他们既然敢这么做,就一定是有依仗,而且你刚才表现得也很像那么一回事。”
“你说他们多久能发现问题?”
“不知道,他们的车改装过,估计要挺久才会发现。”
“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伪装的方式,难道还能够逃出去?”
“这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,我们只负责让对方抢到那些保管箱。”
同事二号说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被她们抓到的倒霉蛋:“哦,还有一个舌头。”
“你觉得他会交代吗?我之前听他们说什么弟弟之类的。”
“……我们有反审讯的训练,你们呢?”
“额——也有,所以你要试试看?我觉得那可能不太雅观。”
正说着呢,警视厅的巡逻车姗姗来迟,这次来的应该是正常的警视厅的人了。
因为对方一下来看到她们之后,就立刻警惕到额头冒汗,对她们的战术装备戒备异常。
“其实我们是登记在册的押运人员。”同事一号这么说着,举起双手:“真的,今天刚入职的。”
“你不像是挪威人,你更像是好x坞人,有种冷幽默。”
“是吗?我只是实话实说——另外刚才的车上有人质没有?”
“没有看到,有的话黑蜂虎大概率会开枪,不会让他们就这么逃走,也可能在车里没发现。”
“所以现在他们不去追人,反而来盯着我们?”
“理解一下吧……”
……
……
“第三路押运的车辆,被袭击了。”
松本警视站在小田切警视长面前,语气低沉:“两辆重载车辆,是刻意制造的车祸。”
“第三路——福冈么……”
警视厅里面有不同的派系,这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像是从不同的大学毕业的职业组,亦或者是从不同的地区调入警视厅的地域划分,关东派关西派之类的。
而负责第三路押运的,恰好就是福冈一系出身的人——也不能说恰好,这就是他安排的。
“是,而且之前的失踪案件里面,福冈那边的数量,也是最多的一个。”
“黑田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“……他很顽固,并且绝不承认自己策划了绑架,他到现在都还说是藤田刚在操控这一切。”
“藤田刚没有这方面的前科,熟练的绑架,人员走私,以及让那些偷渡客给他卖命……只能是暴力团。”
秘书敲门进来:“警视长,最新消息,艾小姐安排交付的赎金,被对方抢走了,但是抓到了一个嫌犯。”
“又抓到一个——再加上之前的三个绑架犯,这已经抓到四个了。”
“还逃走了四个。”秘书拿起手里的文件:“另外艾小姐的两个……安保人员,有点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是特殊的雇佣人员,其中有一名有海豹突击队的服役履历,对方自称参加过14年的某次地检署安排的抓捕行动,她怀疑这次的绑架分子和以前的工藤会有关。”
听到前面,松本警视还在嘀咕艾丽娅这都请了些什么牛鬼蛇神。
但是听到后面,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:“工藤会——”
小田切警视长双手交叠在身前,沉默了两秒:“好,我知道了,你去忙吧。”
“是。”秘书往门外走,临出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,回头看了眼:“警视长,真的没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?”
“没有——注意安全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门被关上,松本警视转身愤怒地砸了一拳桌子:“居然是工藤会的人!该死!当初明明取缔了他们!”
“只是抓了他们的头目而已,而且这么几年,开审了六七十次,不还是没有判罚么。”
14年抓的人,审到了22年,甚至这个时候对方的余孽还跑出来到处乱窜,这简直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可是在本子,这样的事情还真就不新鲜……
95年的时候奥姆真理教的麻原彰晃制造了地铁毒气事件,15人死亡6000多人受伤,当时就被抓了。
抓了之后,9年之后才被一审判处死刑,两年之后二审维持原判驳回上诉,12年之后才真正执行死刑。
这一来二去的,对方在牢里硬生生活了23年,要知道被抓的时候他都四十岁了。
之前被抓的工藤会的头目也差不多,虽然工藤会本身已经被取缔,组织消散。
但是那些曾经作奸犯科的亡命徒们并没有被完全抓捕,只是从明面上转入暗地里,继续进行着犯罪。
“如果是他们的话,那么就全都对上了……绑架,器官贩卖,走私,还有爆炸物。”
工藤会之前被警视厅查获过一个仓库,里面不但有大批轻武器,甚至还有rpg火箭筒。
就连丰田这样的财阀,都曾经在北九州地区建设工厂没和对方谈拢保护费的问题,被安置过炸弹并引爆。
只是在本子的极道,向来有小弟给老大顶罪的义务。
所以即便是这样的仓库被警视厅查到,也没办法把头目抓进去。
因为不管头目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,都是由小喽啰出来顶罪,还有大量的律师打点,高层压事情。
“福冈——松本龙?”如果有工藤会的话,那松本倒是猜出来对方的靠山是谁了,是自己的本家来着。
“那位内阁环境大臣,特命担当大臣么?真是个大人物啊……”
小田切警视长看着地图:“只是对方绝对不会承认的,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,就是黑田和这些绑架犯消失的时候。”
工藤会已经被取缔,所以并不能牵扯到并不存在的组织上,前任头目更是早已经在坐牢。
覆盖白色巨塔的大网,不过是庞大黑产的其中一环。
甚至那个当众威胁记者的松本大臣也只是其中的齿轮之一,只不过是大号的齿轮。
“如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,那我们应该抽调所有的人手,尽快把那几个逃窜的绑架犯抓住,然后搜查被绑架的受害者。”松本警视抿着唇:“对方开着伪装的消防车,正在沿着湾岸线逃窜,墨东署正在追捕对方。”
“为什么那些家伙有退役的急救车消防车,有着能够混进我们之中的经验?”
“……”
“为什么他们能够不间断地为白色巨塔提供移植用的器官,甚至还有非盈利组织给他们当中介?”
“这……”
“工藤会当初往娱乐厅里扔过手榴弹,死伤12人,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?”
“……有,当时我带队去搜查过。”
“查出来了什么?”
“有人认罪了,然后就这么结案了。”
“这次也一样,会有人认罪的,黑田,或者是别的谁,也可能是那几个名字都没有的绑架犯,偷渡进来甚至都没有身份,一听就是穷凶极恶的暴徒……艾小姐不管找不找得到她的家人,警视厅都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,面对记者的时候我们只需要鞠躬道歉,就能够收获一份绝对价值不菲的友谊,或许艾小姐会很愤怒,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而已,左右不了我的前程,威胁记者的松本大臣绝对不会威胁我,甚至还会把我奉为座上宾……对吗?”
“是。”松本警视没有停顿:“但这是现实。”
“是啊,这是现实——你看过黑色福音吗?”
“……那是什么?”没有娱乐生活的松本警视不明所以。
“一部电影,之前拍摄的时候,有人还专门来问过我要授权。”
“授权?”松本警视不明所以:“是和您有关的电影吗?”
“和我的父亲有关……那部电影改编自一起真实的案件,也是调查类似的黑市交易的,而原型就是我的父亲。”
小田切警视长的家世没有多少人知道,他是职业组出身,硬生生国一考试考进来的,一路做到警视厅三把手的位置。
“我父亲跟我说过,只要有信念,就能生机勃勃地生活……这句话我请求加到电影里,他们同意了。”
松本警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,但他还是很钦佩:“令尊是了不起的人,他一定破获了那起案件吧?”
“不,案子没破,他死了……信念已经无法支撑他走下去了。”
那起谋杀案,被害者是一名空姐,牵扯出了了庞大的黑市交易案。
因为涉及到利用民航线路进行走私的跨国交易,而且就交易还牵扯到了教会、外国人、高层甚至是警视厅内部的一些存在,整个案件最后不了了之,明明抓到了嫌疑人,甚至嫌疑人自己都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想要认罪了,却依旧‘为了维护教会的名誉’而被带走。
小田切警视长的父亲因为执拗地想要寻求真相,逮捕罪犯,而受到了同僚们的排斥。
后来他死了,临死也忘不了那起案件,而那也在后来被称为警视厅刑侦历史上抹不去的污点。
自己能够这么顺利地晋升,未尝没有某些人为了当年的‘污点’进行赎罪的心理。
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,同样的沆瀣一气,同样的勾结庇护,同样的黑市交易。
不同之处大抵在于当初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刑警,而自己却已然是警视长。
功成名就啊……
“……”松本警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所以选择了缄默,只是就这么望着对方。
“现在我有两个选择,同我父亲一样死去,或者是以警视长的身份,活着。”
小田切警视长拿起桌上的枪,久违地背上枪套,换了个语气。
“好久没出外勤了,你要一起吗?”
松本警视取下对方的外套,抖开之后等着对方穿上。
他压根没说去不去之类的,而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小田切警部补阁下,今天你的动作还是那么慢!”
“松本巡查,你一个非职业组的家伙,就是这么跟我这样的上司说话的吗?”
“啊,是啊是啊,你们这些贵公子还真是了不起,今年还是警部补,明年就是警视总监了吧?”
“……我父亲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,我今天或许也做不到。”
“但是一个拥有信念,并且生机勃勃地想要活下去的贵公子,本身就是奇迹了,不是吗?”
“既然是奇迹,那就让奇迹绽放得更明亮一点。”小田切警视长穿上外套,理了理袖口。
“召集老伙计们吧,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,是时候动弹几下了,我们要去摆放一些贵客!”
警视厅曾经的第一贵公子,如今的警视长,拿起了那份在桌上被压了好久的资料。
艾丽娅之前给警视厅的这份资料里,涉及到的贵客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多,一般的贵。
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的时候,秘书进来了,没有敲门,而是直接推门。
她的手里拿着一份通告,来头似乎不小,急得她都在微微气喘:“警视长——”
“说罢,是谁要打招呼了。”
“……霞关,最上面。”
“他们说什么?”
“艾小姐失踪了,12小时之内,警视厅不惜代价,也要把人找到。”
“……”小田切警视长挑了挑眉,失踪了?艾丽娅?
本能的,他并不怀疑到绑架或者别的事情上,反而浮现出那个少女的眼眸。
明明是个小姑娘,刚刚成年而已,却有着自己都看不透的一面,委实是天才一般的人物。
这样的人,怎么会在这种关头无凭无故地失踪呢?而且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。
“另外还有一封私人邮件,来自——来自艾小姐……”
秘书很显然并没有先把这个告诉别人,而是第一时间来找小田切警视长了。
“她说什么?什么时候发的?失踪之前?”
“失踪之前,是一句很奇怪的留言,而且指明是给您的。”
小田切警视长接过那份打印出来的邮件,上面其实没多少内容,只有一行短短的字而已。
『只要有信念,就能生机勃勃地生活,我相信这句话是有意义的。』
“……松本。”小田切警视长手掌合拢,把那张纸揉成一团。
“我在。”
“松本——”
“我在!”
“松本!!”
“警视长!第一搜查课课长!松本清长!听候指示!”
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没听到霞关的指令吗?!不惜代价!12个小时——让所有人的都动起来!!”
小田切警视长愤怒的吼声,响彻整个办公室、走廊、工作岗位,乃至于整个樱田门警视厅本部。
“现在!立刻!马上——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去彻查!把艾小姐找到!”
“……是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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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抓到了三个?”
两个声音同时发问,但是关注点截然不同。
艾丽娅问的是找到了人,而警视厅的人则是关注抓到了人。
这个是刚从警视厅过来的警视,但并不自我介绍是几课,似乎也和小田切警视长没有联系。
要知道今天在警视厅负责的就是小田切警视长这个三把手,那他不请自来,是谁的人?
艾丽娅于是就知道,他并不是为了解决绑架案来的,而是为了解决绑架案带出来的问题而来的。
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之一,就是解决提出来问题的人。
巧了不是,这刚好抓到了提出问题的人,对方就要插手了。
“把人立刻转交给我,我们现在负责——”
「砰————」
一声巨响,特别搜查本部墨东署支部的会议室里,大家都下意识望向坐在一边的艾丽娅。
而艾丽娅的面前,是塌陷下去的会议桌……
“质量不好啊,有空我再给你们捐一张厚实的桌子。”
艾丽娅站起身:“人先带过来吧,我想询问一下另外两名被绑架的家人的情况。”
“艾小姐,请你不要干涉我们的——”
两方对视,艾丽娅的眼神格外凶悍,少女的眸子里带着的光,竟然让老警视都下意识避开。
但是哑了声音的警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,自己怎么能够这么软弱呢?
我才是专业人士!你一个社会人就老老实实地等消息就好!
可是再望回去的时候,艾丽娅已然离开了,只留下一个披风卷动的背影。
警视有心想要再说什么,跟在艾丽娅身后的安乐乐却抬手指了指他,一副‘你等着’的模样。
警视顿时气得不行,扭头望着坐在另一边的墨东署交通课课长: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?”
“艾小姐的脾气确实不太好,至于说是不是一直这样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课长并不太了解高层的一些内幕,但又不傻,明显看得出来出了什么问题。
这还能出问题的?绑架案能出什么问题?
受害者,绑架犯,赎金,交通课协助封锁对方逃跑的路线,明明白白。
所以墨东署交通课并不管其他的事情,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。
警视气不打一处来,但又没办法冲着对方撒气。
墨东署交通课正常人太少了,这个部门因为工作环境特殊,聚集了不少警视厅的‘问题人物’来着。
可偏偏一个个不是有关系就是有能力,是警视厅的精锐,他上司来拍桌子质问他们还差不多。
好艰难咽下这口气:“不管怎么说,人我们必须要带走,这涉及到一个很严重的有组织犯罪案。”
“啊……等巡逻车把人带回来再说吧。”
课长看了看手表:“而且,现在赎金已经在路上了,我们也要赶紧出发去秋枫大桥那边才行。”
明摆着就是帮艾丽娅拖时间,一线作战人员不配合,后面的再怎么搞事情都没用。
警视撑着桌子,上半身前倾:“我会把这些情况,如实跟副总监汇报的。”
“是吗?”墨东署交通课的课长双手交叠,撑着下巴,露出手腕的金表:“那我也好久没和警视长阁下喝一杯了。”
谁还不是职业组怎么着?
“……”
……
……
“大小姐。”
“嗯?”
“我感觉这事儿有点变味了,闹大了。”
“是吗?”
“现在怎么办?”
“拿一亿円现金,给那两位见义勇为的好市民,另外联系医院,不计代价一定要治好那个好心的司机。”
艾丽娅掏出手机,发了好几条信息出去,头也不抬:“你看过《黑色福音》这部电影吗?”
“黑色福音?”安乐乐想了想:“有这部电影吗?我没印象。”
“本子的电影,没有上过国内的院线,松本清张拍的,主演是北野武。”
“那和我们要救人有什么关系?”
“一起谋杀案,前二十分钟主角就找到了凶手,但是接下来的一百分钟,都在讲述警视厅的无作为,因为犯案的人是歪果仁,甚至还涉及了教会,警视厅的调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,不得不一再妥协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那个案件是真实存在的,凶手是外国人同时还是宗教团体的神父,警视厅也好,媒体也好,都在互相对抗,尽管最后有确凿的证据,并且杀人凶手都被逮捕了,但案件本身依旧被干涉,最后不了了之——出手的是本子官方的高层,这件事情也被警视厅称为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污点。”
“……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当你想要执行正义的时候,首先要确保的,就是正义永远比邪恶更强大。”
安乐乐还想说什么,却看见押运着那三个绑架犯的车刚开进墨东署,就被人拦下来。
拦住同僚巡逻车的,却是之前那个不请自来的警视带来的人,态度颇为强硬。
安乐乐顿时焦急了起来:“他们居然要抢人?!”
“不急,抢不走的。”
“我们去拦住他们?”
“不用,既然有人要捂住沸腾的锅盖,那你该做的就是给灶火加两把柴。”
艾丽娅于是当着安乐乐的面,把自己的手机折断,扔了出去。
“从现在开始——我也失踪了。”
“?!!”
……
……
『砰————』
会议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,愤怒的安乐乐冲进来,一把抓起刚才那个警视的衣领。
“铁咩——你把大小姐带到哪里去了?!”
怒骂着的安乐乐好几个人都拉不住,简直像是一头愤怒的牛。
拉扯推搡之中,她更是一拳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脸上,半点留手的意思都没有。
就在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,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开始传出,并被大家知晓。
艾丽娅不见了……
就在墨东署,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。
就在这么一个不能说是固若金汤,起码也是正义阵营主城区的区域。
而在此之前,墨东署唯一发生的一点意外,就是巡逻车在大门口被拦截,一帮同僚把人强行转运。
大家整理着这些信息,目光全都下意识投向了刚才的那个警视。
你们——这么勇的吗?
不仅要把绑架犯带走,还要把报案的人也带走?
警视也懵了,有这么一回事吗?
他顾不上自己肿起来的脸颊,赶紧联系下属。
可是下属却表示只是‘抢’了几个绑架犯,任务很顺利,并没有什么意外。
『没有什么少女,我们正在前往目标地区,押运的人也很配合……额,他们手脚都断了,没办法不配合。』
“见鬼!这怎么可能!”
“不管可不可能,刚才我们大小姐就是和你们的人起冲突了,她想要去询问一下情况,大家都看到的!”
安乐乐指着对方的鼻子,怒气冲天:“你们等着吧!看最后这件事情怎么收场!我要联系国内了!”
“不——不要!请绝对不要这么做!”
“人呢?你把人还给我!还给我!”
“人呢——我也不知道啊——人呢?!”
……
……
“赎金已经到了桥上,有发现可疑目标没有?”
“暂时还没有……”
“继续等待吧,对方既然要在这里安排,那么一定会有后续的。”
好几个帐篷支棱在一处空地上,旁边还有红色的消防车和白色的急救车。
秋枫大桥在他们的斜上方,长长的大桥闪着灯带的光,旁边是东京湾的入海口。
被风吹拂的帐篷上面标注着墨东警的字样,并排的桌子后面,是正在忙碌的警员。
小早川美幸就在其中,刚赶到这里的她被安排到管制组,正在看着电脑戴着耳机和同僚们沟通。
耳机里传来声音:『这里是交通管制对策总部,各班,报告现状。』
『这里是天神桥,交通堵塞有点严重,建议开放几条代替道路分流。』
说着对方似乎在和谁在对话,大抵是路过的司机询问状况。
『大晚上的,出什么事情了吗这么忙碌?』
『实在是抱歉,前方路段出现了交通事故,请多多协助。』
小早川美幸调整了一下耳机,目光扫过地图。
交通事故天天都是,但因此封锁路口是借口罢了。
目的只是单纯地把四通八达的道路进行了分流限速,以防对方逃窜而已。
要是完全封堵,那么对方也不会傻到闯进来,怎么把握一个微妙的心理平衡很关键。
不过她抬头看了眼那辆运输车,车厢里可是足足一亿美金的现金啊。
这东西的诱惑力……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吧?
但是他们要怎么做,才能够在这么多人蹲守的情况下,拿到这么大这么重的赎金呢?
真当警视厅是白痴么,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来搬钱,然后欢送他们离开?
完全想不明白对方的计划,小早川美幸的眉头皱得紧紧的。
该不会对方只是随口说的,单纯想要调动警视厅的力量,转移视线吧?
『这里是科学搜查研究所咨询处理班,通讯指挥中心请回答!』
『通讯指挥中心收到,请讲。』
『有匿名的邮件发送到我们这里,秋枫大桥上疑似有人安装了定时炸弹!』
『什么?!』通讯指挥中心那边声调陡然提高了好几度。
什么——就在现场的小早川美幸也悚然而惊。
定时炸弹?在桥上?什么时候的事情?!
她看着斜右上方的大桥,就在她抬头的时候,火光裹挟着红棕色的浓烟从桥墩的一处腾空而起。
而后才是呼啸而来的冲击波,以及一阵爆炸声在耳边震开,帐篷都在呼啦啦地抖动。
她扯下耳机站起身,望着远处的秋枫大桥:“炸弹爆炸——不是工程炸药!”
这种程度的爆炸,当量绝对不会少。
但是如果是工程炸药的话,爆炸起来不会是这个样子。
看起来更像是硝酸铵?尤其是这个红棕色的烟雾……
『这里是交通管制对策总部,立刻封锁周边通道,停止赎金交予,重复,立刻封锁周边通道!』
小早川美幸回头望着周围,警报声也跟着响了起来。
大家纷纷奔上巡逻车开始往外跑,大量的警车和消防车开始出动。
原本停靠在空地这边的消防车,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大桥那本奔去,爆裂物处理班也开始行动。
而警车的调动,则是往更远处的高速地区。
按照应急流程,他们需要将这边的道路完全封锁,不让车辆进来。
这还只是第一次爆炸,如果后续有爆炸并且又恰好有普通车辆进入的话,那事情性质就严重太多了。
忙碌之中,小早川美幸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,只能是尽力地协调着周遭的同僚工作。
天上的两架直升机,也从附近的高楼上起飞,打着探照灯照过来,在烟尘之中打量着桥上的动静。
安乐乐的同事们盯着大桥,同事一号和二号开车负责运送赎金,而黑蜂虎则是在直升机上观察。
“小心有炸弹,这应该是预先安装的遥控炸弹,恐怕不止一枚。”
『我们准备后撤。』开着防弹车的同事一号给出回应:『boss那边的安排呢?』
“boss没有安排,让我们自由行动。”
『哇哦,那我真想直接开车把这一个亿带走。』
“如果你不想被疣猪追杀的话,可以试试看,我还挺喜欢那个丫头的。”
黑蜂虎很淡定地说了一句不算威胁的话,紧盯着大桥两边端口的动静。
干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,一个亿的现金给她们看着,这意味着什么?
这意味着,对方能够拿出比这一个亿恐怖太多的能量,完全对这些钱不在意。
同事一号和二号自然也只是口嗨,她们开着车往后倒车准备离开大桥,然后就是接连两次爆炸。
火光和浓烟笼罩了周围的区域,探照灯都照不进去,好在大桥已经被封锁,一时之间进出来往的车辆都堵死了。
『有人下车开始乱跑,天上能看到吗?』
“视野受限,看不清楚。”
『这就是对方的计划吗?可是这样的话,我们不下车他们怎么办?』
黑蜂虎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,炸药的烟雾量大得有点过分,而且总给人一种风格熟悉的感觉。
土制炸药?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,一言不合直接炸桥,绑架几个人至于么?
黑蜂虎并不清楚这些家伙已经被艾丽娅摸到了尾巴,开始激烈的反抗。
相比起来绑架案这种小意思。器官贩卖、特殊的违禁品走私之类的才是重罪。
反抗起来,炸点东西算什么大事,他们本身就是如同幽灵一样的偷渡客,跑得快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。
黑蜂虎沉默地打量着大桥两端,只有一些警车和消防车开上去,开始维持秩序,并没有外来车辆。
所以对方就藏在大桥上?藏在之前那些混乱的车流里?
大桥前后八百米,中间现在被迫停在里面好几十辆车,浓烟滚滚到处都看不清。
如果趁这个时候动手的话……
『突发意外情况,我们的车上被安装了定时炸弹!』
同事一号的话把黑蜂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『应该就在之前,炸弹贴在车尾的窗玻璃上,我们没办法下去处理。』
在爆炸的混乱中,用这种方式逼迫车内人员撤离吗?
如果是警视厅来递送赎金的话,极有可能就选择撤离了。
毕竟钱是别人的,人员伤亡是警视厅的。
可是对方大抵没想到这次前来送赎金的居然是雇佣兵。
还有一个问题,就是对方准备怎么把钱送走呢?拿到手简单,拿走可就难了。
『有可能是同行,黑蜂虎,告诉疣猪小心一点,我们先把车开出来。』
“明白,注意安全。”
探照灯在大桥上空盘旋着,烟尘之中,运送赎金的车辆一个甩尾停在桥边,尾巴和桥边护栏打了个倒角。
全套战术装备套着的两个人从车里出来,举着手里的圣诞树警惕地依靠车辆为掩体,打量着四周。
“这么大的动静,他们事后不怕被追查吗?”
“这么大的动静,能换来一个亿的现金,换你你干不干?”
一个突击手一个载具驾驶员,端着枪背靠背,却并没有在烟尘弥漫的周遭看到什么敌人。
“看看炸弹什么情况!”
“你掩护,我去——”
跑是不可能跑的,这个距离真要是高装药量的炸弹,跑也是白给。
同事二号凑到车位,瞥了眼嘀嘀嘀闪着红色电子倒计时的炸弹,试图用力将其从车尾拽下来。
“不行!这是工业胶,要拉坏!”
“他们总不敢把钱一起炸没!要么是遥控的要么是假的!”
“啧……”
就在这个时候,烟尘之中冒出来一辆体型硕大的黑影。
两人返身望着,却见烟尘里开过来的是一辆消防车,红色的涂装让人安心地松了口气。
车刚刚停稳,然后就跳下来几个穿着消防服的救护人员:“我们是来处理炸弹的!你们快离开!”
“不用,你们直接排爆就行,我们负责警戒。”
同事一号这么回了句,然后被同事二号拉了拉手臂。
她原本还没反应过来,而后看着对方的战术手势瞬间醒过神,当即抬起枪指着那些消防员。
差点忘了自己不在挪威猎人团执行任务——这他妈是在异国,自己还拿着枪——他们没反应的?!
消防员赶紧举起手:“你们干什么?你们干什么!”
但是话音尚未落下,另一边举着消防水枪的人就拧开了水枪,喷出来大量的液体。
“是酒精——”
“见鬼!”
两个精锐的雇佣兵被这种奇葩的土办法一时之间直接整得懵了,还能这样的?
“制服他们!”
把手里的圣诞树往身后一扔,同事一号拔出匕首就朝着最近的一个家伙冲过去。
两人缠斗在一起,那个看似消防员的家伙穿着又厚又重的消防服,防护力点满。
偏生酒精喷洒得到处都是,这个时候开枪会把大家全都点燃,一时间双方都投鼠忌器。
就在短暂的近身搏斗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时候,两张大网被扔了过来,直接罩在了她们身上。
“大哥!不是警视厅的人!”
“废话——”
“快把她们拖起来!”
“一起上!一起上!”
“搬车上的钱!快!”
“屏蔽箱呢?把屏蔽箱打开!浇汽油!”
两个精锐的雇佣兵被这种土到近乎儿戏一样的方式困住,更可怕的是这帮亡命徒完全不在乎同伴。
哪怕一个同伴已经被挟持住了,对方却依旧收紧那巨大的渔网,完全没有把他们同伴救出来的意思。
“抱歉了,一郎,你的那份我会交给你弟弟的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被称为一郎的那个绑架犯,就是之前被同事一号用匕首制服的家伙,此刻剧烈地挣扎着,状若疯魔。
另一个大网里面的同事二号这才看清了对方的人员配置,一整个消防车,2+3的人员部署。
两个人一个负责之前过来和她们对话,另一个则是拿着高压水枪喷洒酒精。
另外三个全程沉默一言不发,只负责搬运赎金。而且这辆消防车的侧面装备箱似乎经过改装,有厚重的金属板内衬,外面还有伪装用的夹层。
这些家伙分明是走私违禁品的惯犯,而且还是伪装成特殊车辆的走私犯。
怪不得对方有把握逃脱!
想来这种在围追堵截设卡环境下假扮成自己人,走钢丝一样离开的事情,他们做过不止一次了。
不过就在这个时候,同事二号却瞥了眼腰间的通讯器,内心默默读秒。
弥漫的烟尘稍微淡了点,天上的探照灯终于打了下来,蹭地一下照在了他们身上。
同事二号在大网里拔出大腿别着的手枪,指着想要挥舞消防斧靠过来的家伙。
“滚开——”
“大哥!怎么办?!”
怎么办?失算了怎么办!
完全大众脸看不出任何特质的大哥抬头看着那架标注着『救援用』的直升机,简直咬碎一口牙。
原本想得好好的,就警视厅那些家伙的素质和古板的应急预案,他们完全可以来一次魔术师一样的逃脱。
伪装成处理爆炸物的消防人员,在蹲守赎金的人离开车辆之后搬走赎金,并且制造额外的爆炸引开视线。
可是怎么会有直升机的?而且这两个家伙到底又是什么来头?
机动队爆发物处理班特科车辆18辆,机动队10吨积载型大型拖车37辆,
交通机动队道路交通取缔支援车辆50辆,警视厅直属直升机4架,这些全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。
但是突然冒出来的防弹运输车和雇佣兵,外加两架计划外的直升机,直接把他们的金蝉脱壳计划打乱了。
“走!另外引爆周围的其他炸弹,制造混乱离开这里!”
一亿美金的现金,外加其中还有一部分黄金,加起来重量超过一吨。
三个人搬运的过程中也遭遇了意外,保管箱居然还有专门的锁链卡着,属实不是诚心交钱的姿态。
他们只来得及用液压剪把整个保管箱的锁链弄断,连箱子一起塞到他们改装的车辆夹层之中。
“走!快走!”
大桥的另外一端轰隆隆再度被引燃了好几个炸弹,伤害不高但是效果很引人注目。
消防车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两个刺猬一样的雇佣兵,有心靠近给她们一斧头,又怕对方不要命直接开枪。
好在爆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,几个人把渔网拖拽着扔到一边,自顾自地上车开始逃窜。
同事二号拔出匕首割开渔网:“我大概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了。”
同事一号死死地勒住那个倒霉蛋的脖子,用力一扭将其胳膊拧断,这才把他推开:“什么人?”
“他们绝对和工藤会有关,这种行事风格,还有这个网……”
她扯开身上的渔网,对方临走的时候没有往她们身上扔个火什么的真是太稀奇了。
要知道这些家伙,可是敢朝着领事馆和安晋的宅邸扔燃烧弹的啊——他们是真的有这个前科的!
“你怎么知道?”同事一号抹了把脸上的血痕:“你认识他们?”
“你知道我以前是在哪里服役的,他们曾经的老大就是我们动手抓的,地检署那边申请我们协助帮忙。”
同事一号都愣了,还有这么凶悍的存在?
要东都的地检署申请调派海豹突击队的精锐去抓?
上一个有这种跨区域神兵天降待遇的,还是侯赛因啊!
同事二号指了指身上的渔网:“这个不是普通的渔网,这种是钢制拖网的边角料,大渔船才会用,估计是破损了被他们拿来废物利用,在极道的争斗里,工藤会从来都是以短刀和撒网出手的。”
“哦,你们以前行动的时候有他们的资料,我懂了——他们难道是捕鱼的?”
“曾经不会,但是本子的一个渔业协会会长,就是因为不愿意和他们合作,被他们直接干掉了,从那之后他们就会捕鱼了。”
“熟悉的学习方式,他一定没少学你们,而且渔业什么的,或许和他们干的事情有关,那辆车,你看到了吧?”
“嗯,铅板内衬,而且车明显是改过的,这帮人很专业……”
如果是涉及到走私的话,渔业——尤其是远洋渔业,确实是个好的切入点。
不愿意合作或许更应该叫不想引火烧身,人家渔业协会会长有的是安稳赚钱的办法。
但是工藤会显然不在乎什么合作不合作,直接把人家崩了,他们的好战是出了名的。
现在看来,难怪boss找不到对方的痕迹,对方居然是地头蛇之一。
“怪不得能搞到这种特种车辆,原来是有关系啊……不过话说回来,他们老大被抓了,为什么还这么嚣张?”
“你这个问题,该问问黑蜂虎。”同事二号指了指头顶上的直升机。
为什么卡大佐没了,他的亲卫队成员满世界跑,客串狙击手观察手之类的?
当然是因为以前的活儿都干不了,只能自己接单,那自然就更无所顾忌了……
“啊,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和平的,没想到也这么乱。”
同事一号看了眼被搬走的赎金,也不显紧张,只是叹了口气:“居然真能被抢走,啧——”
“boss之前说了,他们既然敢这么做,就一定是有依仗,而且你刚才表现得也很像那么一回事。”
“你说他们多久能发现问题?”
“不知道,他们的车改装过,估计要挺久才会发现。”
“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伪装的方式,难道还能够逃出去?”
“这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,我们只负责让对方抢到那些保管箱。”
同事二号说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被她们抓到的倒霉蛋:“哦,还有一个舌头。”
“你觉得他会交代吗?我之前听他们说什么弟弟之类的。”
“……我们有反审讯的训练,你们呢?”
“额——也有,所以你要试试看?我觉得那可能不太雅观。”
正说着呢,警视厅的巡逻车姗姗来迟,这次来的应该是正常的警视厅的人了。
因为对方一下来看到她们之后,就立刻警惕到额头冒汗,对她们的战术装备戒备异常。
“其实我们是登记在册的押运人员。”同事一号这么说着,举起双手:“真的,今天刚入职的。”
“你不像是挪威人,你更像是好x坞人,有种冷幽默。”
“是吗?我只是实话实说——另外刚才的车上有人质没有?”
“没有看到,有的话黑蜂虎大概率会开枪,不会让他们就这么逃走,也可能在车里没发现。”
“所以现在他们不去追人,反而来盯着我们?”
“理解一下吧……”
……
……
“第三路押运的车辆,被袭击了。”
松本警视站在小田切警视长面前,语气低沉:“两辆重载车辆,是刻意制造的车祸。”
“第三路——福冈么……”
警视厅里面有不同的派系,这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像是从不同的大学毕业的职业组,亦或者是从不同的地区调入警视厅的地域划分,关东派关西派之类的。
而负责第三路押运的,恰好就是福冈一系出身的人——也不能说恰好,这就是他安排的。
“是,而且之前的失踪案件里面,福冈那边的数量,也是最多的一个。”
“黑田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“……他很顽固,并且绝不承认自己策划了绑架,他到现在都还说是藤田刚在操控这一切。”
“藤田刚没有这方面的前科,熟练的绑架,人员走私,以及让那些偷渡客给他卖命……只能是暴力团。”
秘书敲门进来:“警视长,最新消息,艾小姐安排交付的赎金,被对方抢走了,但是抓到了一个嫌犯。”
“又抓到一个——再加上之前的三个绑架犯,这已经抓到四个了。”
“还逃走了四个。”秘书拿起手里的文件:“另外艾小姐的两个……安保人员,有点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是特殊的雇佣人员,其中有一名有海豹突击队的服役履历,对方自称参加过14年的某次地检署安排的抓捕行动,她怀疑这次的绑架分子和以前的工藤会有关。”
听到前面,松本警视还在嘀咕艾丽娅这都请了些什么牛鬼蛇神。
但是听到后面,他就猛地瞪大了眼睛:“工藤会——”
小田切警视长双手交叠在身前,沉默了两秒:“好,我知道了,你去忙吧。”
“是。”秘书往门外走,临出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,回头看了眼:“警视长,真的没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?”
“没有——注意安全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门被关上,松本警视转身愤怒地砸了一拳桌子:“居然是工藤会的人!该死!当初明明取缔了他们!”
“只是抓了他们的头目而已,而且这么几年,开审了六七十次,不还是没有判罚么。”
14年抓的人,审到了22年,甚至这个时候对方的余孽还跑出来到处乱窜,这简直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可是在本子,这样的事情还真就不新鲜……
95年的时候奥姆真理教的麻原彰晃制造了地铁毒气事件,15人死亡6000多人受伤,当时就被抓了。
抓了之后,9年之后才被一审判处死刑,两年之后二审维持原判驳回上诉,12年之后才真正执行死刑。
这一来二去的,对方在牢里硬生生活了23年,要知道被抓的时候他都四十岁了。
之前被抓的工藤会的头目也差不多,虽然工藤会本身已经被取缔,组织消散。
但是那些曾经作奸犯科的亡命徒们并没有被完全抓捕,只是从明面上转入暗地里,继续进行着犯罪。
“如果是他们的话,那么就全都对上了……绑架,器官贩卖,走私,还有爆炸物。”
工藤会之前被警视厅查获过一个仓库,里面不但有大批轻武器,甚至还有rpg火箭筒。
就连丰田这样的财阀,都曾经在北九州地区建设工厂没和对方谈拢保护费的问题,被安置过炸弹并引爆。
只是在本子的极道,向来有小弟给老大顶罪的义务。
所以即便是这样的仓库被警视厅查到,也没办法把头目抓进去。
因为不管头目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,都是由小喽啰出来顶罪,还有大量的律师打点,高层压事情。
“福冈——松本龙?”如果有工藤会的话,那松本倒是猜出来对方的靠山是谁了,是自己的本家来着。
“那位内阁环境大臣,特命担当大臣么?真是个大人物啊……”
小田切警视长看着地图:“只是对方绝对不会承认的,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,就是黑田和这些绑架犯消失的时候。”
工藤会已经被取缔,所以并不能牵扯到并不存在的组织上,前任头目更是早已经在坐牢。
覆盖白色巨塔的大网,不过是庞大黑产的其中一环。
甚至那个当众威胁记者的松本大臣也只是其中的齿轮之一,只不过是大号的齿轮。
“如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,那我们应该抽调所有的人手,尽快把那几个逃窜的绑架犯抓住,然后搜查被绑架的受害者。”松本警视抿着唇:“对方开着伪装的消防车,正在沿着湾岸线逃窜,墨东署正在追捕对方。”
“为什么那些家伙有退役的急救车消防车,有着能够混进我们之中的经验?”
“……”
“为什么他们能够不间断地为白色巨塔提供移植用的器官,甚至还有非盈利组织给他们当中介?”
“这……”
“工藤会当初往娱乐厅里扔过手榴弹,死伤12人,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?”
“……有,当时我带队去搜查过。”
“查出来了什么?”
“有人认罪了,然后就这么结案了。”
“这次也一样,会有人认罪的,黑田,或者是别的谁,也可能是那几个名字都没有的绑架犯,偷渡进来甚至都没有身份,一听就是穷凶极恶的暴徒……艾小姐不管找不找得到她的家人,警视厅都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,面对记者的时候我们只需要鞠躬道歉,就能够收获一份绝对价值不菲的友谊,或许艾小姐会很愤怒,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而已,左右不了我的前程,威胁记者的松本大臣绝对不会威胁我,甚至还会把我奉为座上宾……对吗?”
“是。”松本警视没有停顿:“但这是现实。”
“是啊,这是现实——你看过黑色福音吗?”
“……那是什么?”没有娱乐生活的松本警视不明所以。
“一部电影,之前拍摄的时候,有人还专门来问过我要授权。”
“授权?”松本警视不明所以:“是和您有关的电影吗?”
“和我的父亲有关……那部电影改编自一起真实的案件,也是调查类似的黑市交易的,而原型就是我的父亲。”
小田切警视长的家世没有多少人知道,他是职业组出身,硬生生国一考试考进来的,一路做到警视厅三把手的位置。
“我父亲跟我说过,只要有信念,就能生机勃勃地生活……这句话我请求加到电影里,他们同意了。”
松本警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,但他还是很钦佩:“令尊是了不起的人,他一定破获了那起案件吧?”
“不,案子没破,他死了……信念已经无法支撑他走下去了。”
那起谋杀案,被害者是一名空姐,牵扯出了了庞大的黑市交易案。
因为涉及到利用民航线路进行走私的跨国交易,而且就交易还牵扯到了教会、外国人、高层甚至是警视厅内部的一些存在,整个案件最后不了了之,明明抓到了嫌疑人,甚至嫌疑人自己都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想要认罪了,却依旧‘为了维护教会的名誉’而被带走。
小田切警视长的父亲因为执拗地想要寻求真相,逮捕罪犯,而受到了同僚们的排斥。
后来他死了,临死也忘不了那起案件,而那也在后来被称为警视厅刑侦历史上抹不去的污点。
自己能够这么顺利地晋升,未尝没有某些人为了当年的‘污点’进行赎罪的心理。
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,同样的沆瀣一气,同样的勾结庇护,同样的黑市交易。
不同之处大抵在于当初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刑警,而自己却已然是警视长。
功成名就啊……
“……”松本警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所以选择了缄默,只是就这么望着对方。
“现在我有两个选择,同我父亲一样死去,或者是以警视长的身份,活着。”
小田切警视长拿起桌上的枪,久违地背上枪套,换了个语气。
“好久没出外勤了,你要一起吗?”
松本警视取下对方的外套,抖开之后等着对方穿上。
他压根没说去不去之类的,而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小田切警部补阁下,今天你的动作还是那么慢!”
“松本巡查,你一个非职业组的家伙,就是这么跟我这样的上司说话的吗?”
“啊,是啊是啊,你们这些贵公子还真是了不起,今年还是警部补,明年就是警视总监了吧?”
“……我父亲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,我今天或许也做不到。”
“但是一个拥有信念,并且生机勃勃地想要活下去的贵公子,本身就是奇迹了,不是吗?”
“既然是奇迹,那就让奇迹绽放得更明亮一点。”小田切警视长穿上外套,理了理袖口。
“召集老伙计们吧,坐了这么多年办公室,是时候动弹几下了,我们要去摆放一些贵客!”
警视厅曾经的第一贵公子,如今的警视长,拿起了那份在桌上被压了好久的资料。
艾丽娅之前给警视厅的这份资料里,涉及到的贵客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多,一般的贵。
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的时候,秘书进来了,没有敲门,而是直接推门。
她的手里拿着一份通告,来头似乎不小,急得她都在微微气喘:“警视长——”
“说罢,是谁要打招呼了。”
“……霞关,最上面。”
“他们说什么?”
“艾小姐失踪了,12小时之内,警视厅不惜代价,也要把人找到。”
“……”小田切警视长挑了挑眉,失踪了?艾丽娅?
本能的,他并不怀疑到绑架或者别的事情上,反而浮现出那个少女的眼眸。
明明是个小姑娘,刚刚成年而已,却有着自己都看不透的一面,委实是天才一般的人物。
这样的人,怎么会在这种关头无凭无故地失踪呢?而且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。
“另外还有一封私人邮件,来自——来自艾小姐……”
秘书很显然并没有先把这个告诉别人,而是第一时间来找小田切警视长了。
“她说什么?什么时候发的?失踪之前?”
“失踪之前,是一句很奇怪的留言,而且指明是给您的。”
小田切警视长接过那份打印出来的邮件,上面其实没多少内容,只有一行短短的字而已。
『只要有信念,就能生机勃勃地生活,我相信这句话是有意义的。』
“……松本。”小田切警视长手掌合拢,把那张纸揉成一团。
“我在。”
“松本——”
“我在!”
“松本!!”
“警视长!第一搜查课课长!松本清长!听候指示!”
“你还愣着干什么?没听到霞关的指令吗?!不惜代价!12个小时——让所有人的都动起来!!”
小田切警视长愤怒的吼声,响彻整个办公室、走廊、工作岗位,乃至于整个樱田门警视厅本部。
“现在!立刻!马上——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去彻查!把艾小姐找到!”
“……是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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